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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十二只咩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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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昕魂魄躺在血池裏, 鮮血從四面八方浸入他的魂體裏, 他睜著眼睛, 眼前一片血紅。

無法具體估量時間,他只覺得像是過去了很久, 然後在某個時刻,心中忽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情緒。

有憤怒也有屈辱,所有的感覺都非常強烈, 他自己明明是躺在燕臨家的地下室, 周圍什麽都沒有,情緒來得太過突然, 他清楚,不是因為自身,而是別的人。

這種感情,像是共感,似乎他隱約可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緒。

那麽問題就出現了, 這個其他人是誰?

幾乎沒有怎麽思索, 嚴昕就約莫猜到,多半是驍柏。

畢竟, 除了他, 他也再想不到其他的人選。

所以,到底發生了什麽, 讓驍柏出現這麽大的情緒波動,嚴昕魂體在血池中掙紮起來,整個人都異常沈重, 連手臂都無法擡起來。

可是他一想到驍柏那裏遭遇到的未知狀況,心中就一片激憤,他和驍柏雖然相處時間不多,但自覺算是了解他的,就是之前他們兩被唐邑設計滾了一場,驍柏情緒上也沒有這樣大的波動。

嚴昕料想單下驍柏遭遇的事,肯定比那次還要嚴重,他咬著牙關用力擡起手,似有千斤重的手指慢慢的,有了一點移動的跡象。

血滲透進他眼睛裏,他眼瞳幾乎爆裂,手指往池壁上攀爬,一點點往上,看起來不到半米的距離,要是平常,兩秒鐘時間都用不到。

只是現在,嚴昕體內侵入的陰氣還極端濃烈,被血水消除了一些,但那股桎梏他靈魂的無形力量還存在著,差不多花了二十分鐘,他才把手從血水裏伸了出去,彎曲的指骨扣抓著石壁上方,指骨用力到像是隨時要斷裂。

一只手出去,嚴昕撐著底部,隨後花了近半個小時,把上半身,給艱難擡起來。

一個多小時後,嚴昕坐在血池裏,頭發被鮮血浸得濕潤,鮮血從他冷硬的臉龐上往底下流淌。

從血池裏爬出去,嚴昕拖著沈重的身軀,走向地下室房門方向,身後走過的地方,都蜿蜒出一條血痕,鐵門關得嚴實,嚴昕手掌貼上去,碰到了堅實的門板,他仰頭望上方看,看到頂上貼著個類似符紙的東西。

嚴昕手臂往上,去扯那張符紙。

手指剛碰到符紙,指尖就被無名火燒了一下,刺骨尖銳的痛從指尖一路蔓延到全身,讓他都經不住到了個寒顫。

身體往後退了兩步,符紙是燕臨刻意貼在那裏的,為的就是防止裏面的鬼魂隨意離開。

嚴昕轉動腦袋,往四周看,屋裏空空蕩蕩,什麽對於的物體都沒有,只有一池的血水,還有地上幾塊碎裂的骨灰罐碎片。

盯著碎片出了會神,跟著嚴昕手臂往虛空中一揮,碎片從地上飛竄起來,在嚴昕的操縱下,朝符紙方向飛過去。

劈裏啪啦數聲響,撞上符紙的碎片跟著又跌落到地上,然而符紙依舊紋絲不動,更是不見有脫落的跡象。

嚴昕卷縮指骨,拳頭握緊,捏得發出哢哢的聲音。

他眼眸冷凝,最後將希望放在血池上,兩只手臂往空中舉,平靜的水面一陣劇烈晃動,跟著中間有一根水柱形成,水柱緩慢成型,下一瞬從池子裏沖起來,沖向符紙。

嘩啦聲裏,血水噴灑在符紙上,不間斷的澆洗著,符紙顏色慢慢變化,紙張被水給浸透,出現軟化,當水噴完,符紙從鐵門上脫落,掉進了一地血水裏。

地下室一陣異樣波動,那些原本桎梏著嚴昕魂體的力量,一瞬間散開,嚴昕擡手看掌心,他待在血池中的時間裏,到不是真的就那麽一直躺著,而什麽都沒有做,他試著將體內亂竄的陰氣都轉移到他的左手,效果不是特別明顯,但比一開始好過多,掌心現下一片灰色,又沒了符紙的圧制,嚴昕只覺渾身一陣輕松。

血池的功效,在符紙掉落後,猛地炸裂開,嚴昕踩在血池裏,拉開鐵門,走了出去,一離開地下室,每走一步,他身軀就輕盈一分,掌心已經完全漆黑,左手變得僵直沈重,而身體其他地方,卻是恢覆到正常狀態。

離開地下室,嚴昕第一時間穿透過窗戶,到屋裏去尋找驍柏的影蹤。

樓下空蕩蕩的,不見一個身影。嚴昕快速閃身到二樓上,從左邊的房屋一一找過去,屋子裏都空曠,沒有看到任何誰。

當他來到一間留了條縫隙的房屋時,嚴昕擡起準備推門的手在空中滯了一瞬,風從窗戶吹來,帶著屋裏一些異樣的氣息。

這種氣息相當濃郁和鮮明,不出意外,應該就在不久前,這屋裏發生過某種具有色彩的事情,這屋子不是燕臨的,嚴昕到過燕臨家,所以相對清楚。

嚴昕緩慢推開門,他想的是事情的兩個主體應該是燕臨和驍柏,只是當他走進屋,嗅到更濃的腥'檀氣息後,他一瞬間臉色驟變。

剛才太過驚愕,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註意,這屋裏殘留著生人的氣息,但另外還有別的氣息。

這股……或者說這些氣息,就不是人類會有的。

而且還不只一個,來自於鬼魂的氣息。

床鋪一片淩'亂不堪,地上散落著一些衣物,一眼嚴昕就知道衣物是驍柏的,棉被還在,但床單不見了,棉被上有著一些半幹涸的粘稠液體,那代表著什麽,完全不需要猜測。

嚴昕從床尾轉頭,步向打開的窗戶,窗口打開,冷風吹得厚重窗簾發出獵獵的聲響。

屋外晴空萬裏,這一天到是個前所未有的好天氣。

不過此時嚴昕的生氣,完全只能用陰雲密布來形容了。

他手擡起,抓著窗欄。

嗙一聲裏,鐵窗在他大力作用下,直接碎裂,玻璃片裂開,紮進他手掌裏,他眼底風霜呼嘯,臉上一片冷肅,拿開手,割裂的掌心以極快的速度自發愈合。

閉上眼睛,嚴昕沈下思緒,微擡起臉,嗅著空氣裏殘留著的某個人的氣息。

一會時間過後,他從窗口跳了出去,身軀敏捷如叢林猛獸,循著氣息,向驍柏離去的方向追蹤了過去。

擋在汽車前的鬼魂都是低階的,沒有靈智,只會攻擊,李宣三兩下就清理幹凈,然後回到汽車上。

車窗全部搖了下來,窗外陽光明媚,赤紅的晚霞,暈染著半邊天穹。

車子穿過大半個都城,繞著環城高速跑了半個多小時,從一個分叉口轉了出來。

具體去哪裏,除了連宇其他都不知,連宇給擔任司機的謝園口頭指路。

驍柏被一條棉單給包裹著赤倮的身軀,他側身坐在黃朝腿上,黃朝一臂摟著他腰,嘴唇不時觸一下驍柏紅潤飽滿的耳垂。

一開始到沒有異樣的行為,只是忽的,對方攬著他腰間的臂膀動了下,然後驍柏由側坐在黃朝懷裏,變為跨坐著。

驍柏眼簾顫抖著擡起來,原本蓋到他後頸的棉單被往上一扯,直接蓋住了他頭,驍柏心中一緊,然後他腰間的臂膀往裏收。

隱約裏似乎聽到了有拉'鏈拉開的聲音,跟著驍柏身體往車頂上一彈,頭撞上車頂,整個人在猛烈震了一瞬後,軟倒回黃朝懷裏。

驍柏頭垂下,一口咬著黃朝的肩膀,隔著衣服,牙齒都陷進黃朝的肉裏。

黃朝到是沒覺得痛,那點力道,跟不存在一樣。

雖然驍柏身軀都被巨大的棉單給罩著,不過從他和黃朝那裏發出的聲響,足夠車裏其餘三者知道,他們這會具體在進行著什麽事。

連宇就坐在黃朝旁邊,而驍柏坐著在黃朝腿上,因此驍柏的膝蓋,算是跪在車椅上,床單到是夠大,但也有漏網的地方。

一截細白的腳踝就暴露在連宇視線裏,但是看著那裏晃動的弧度,都能知道這人身軀其他地方是什麽光景。

目光逐漸被吸引,連宇伸手握了上去,握著漂亮誘人的腳踝,指腹細細摸索著,若不是車裏空間有限,他還真想直接吻上去。

連宇眼睛裏剛沈寂了一點的慾望重新浮了出來,他擡眸看向被黃朝進摁在懷裏的驍柏,看到的是他被蒙住的頭,他視線犀利,像是直接刺破了棉單,看了裏面掩藏住的那副此時光倮的身體。

車子繼續飛速行駛著,穿過僻靜的小路,轉到寬闊大道上。從市區出來,進入郊區。

停在一處高檔樓盤前,連宇有棟新購置的樓房在裏面,之前托人幫忙裝修,上個月才完工,因為這裏離市區較遠,至屋子建好後,就過來了兩三次,料想著家裏人應該不至於會將這套房出售出去,畢竟還不差這點錢。

出入卡雖然沒帶,不過這輛車一停下,坐保安室的保安就眼睛發光,小跑著出來。

詢問了下他們要去的地方,讓做個登記,保安站在副駕駛邊,視線無意識地往車後座掃了眼,就看有點異樣的情況,那個類似床單罩著的,似乎是個人,但車裏其他人面色都毫無變化,保安知道這裏住著的都是非富即貴,所以早就有眼力見,登記好信息後,就快速返回打開了車閘門。

汽車無聲滑入小區。

當初特意叫人砸了面墻,做了個大型的室內的浴池,室外的上方沒有遮掩,這個都市雨水天氣多,一旦下雨,就沒法用了,連宇到是沒料到自己會死這麽快,但好像,和過去也沒有太大的區別。

原本生活就是得過且過,他們這樣的,從出生那一刻,基本上所有東西已經得到了,哪怕不需要去付出任何東西,就有揮之不盡的財富,他自己到也不是揮金如土,個人愛好也基本不多,就是經常和燕臨黃朝他們聚在一起,到處玩玩,打發打發時間。

意外發生了這麽件事,燕臨將他們幾個一起殺了,不僅殺了,還企圖控制他們的魂魄,這事擱連宇這裏是絕對沒法忍受的,所以一開始才會那麽絕對抵觸,後來和黃朝交談過一場,得知道黃朝暫時聽從燕臨命令的具體打算,也就暫且把憤怒仇恨放一邊。

日子於他而言,都是得過且過,死或者生,好像都不過那麽回事。

然後意外又了點變故,這個變故,讓連宇像是才發現,原來還有這麽有趣的事,原來還有這麽有趣的人。

車子停靠在一處房屋前,車裏先下去的三個,剩下的兩個,在一段時間後,才暫時結束,然後先後下車。

仍舊是用床單裹著人,黃朝打橫摟著驍柏往屋裏走。

屋裏客廳空曠,偏森林系風格,墻壁上都貼著墻紙,茶幾案板都放了一些綠色植物,有鮮活的,也有幹花類型的。

一個出口處立著連宇,他怕黃朝找不到,所以在那裏等著。

等黃朝抱著人過去,連宇走前面,走到一扇門前,往裏一推,一大面落地玻璃窗撲面而來。

窗外茂密的林木,將天空都遮了大半。

謝園在窗戶邊,拉過窗簾,將洩入到屋裏的陽光給遮掩上。

黃朝進屋,門在身後自發合上。

屋裏中間憑空挖了塊空地出來,空地做成了泳池模樣,裏面幹涸,沒有水源。

連宇指向旁邊的沙發,讓黃朝帶著人先過去,外面冷空氣肆'虐,然而屋裏溫度卻是在逐步上升。

之前到的時候,連宇就開了空調,他們幾個是鬼魂,到是不怕冷,不過這裏還有一個唯一的人類,一時間連宇就起了點憐惜的心,到是不想將對方給凍著。

他倒是忽略了,他們身體就根冰棍一樣冷,在連番的折騰下,但凡體質差點,估計早承受不起了。

水池兩邊的大型管道一同開啟,巨大水流嘩啦聲裏往池中灌入。

旁邊還專門修建了個酒架,上面放了不少好酒。

謝園和連宇在酒架旁拿了酒出來,倒進高腳杯,就喝了起來,那邊李宣在看著水流註入狀況。

而黃朝在饜足過後,摟著驍柏靠坐在沙發椅上。

他拉下蓋著驍柏臉的床單,指腹摩挲驍柏的嘴唇,似乎發現一點異樣,原本紅腫的嘴唇,這會已經消散了許多,就是另外一個被過度使用的地'方,好像也恢覆了大半。

他們還真是撿到寶了。

池裏水灌了大半,連宇高喚了一聲:“可以了。”李宣快步過去將閥門關上。

他還記得之前在車裏那會和他們說過的話,所以第一時間走向黃朝那裏。

第二輪的話,他得在第一個。

李宣拉起驍柏,拉到自己懷裏,摟著人到一邊鋪陳在地上的地毯,把驍柏推倒下去,然後傾身而下。小輪椅繼續推pb2h,

耳邊全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,鮮血好像一瞬間,成為山林裏唯一的顏色。

鬼魂聚攏在唐邑等人周圍,包括那些原本進到鬼門裏的惡鬼們,在聽到異樣的響動後,都紛紛瘋狂從鬼門裏重新湧出來,然後它們嗅到了人類鮮活的生命氣息,聞到香甜惑人的鮮血味,看到了一個又一個人類在它們咫尺之間。

鬼魂們嘶嚎低吼,張開的血口裏散發出一陣陣令人作嘔的氣味,它們撲向那些人類,將一個個人類撲倒在地,咬破他們的喉嚨,撕碎他們的臉龐,咬他們胸口,尖銳利爪插'進胸腔腹部,在裏面扣挖,挖出各種內臟,低頭鋒利牙齒就興奮瘋狂得咀嚼吃食起來。

人們慘烈趴在地上,驚恐絕望的眼睛看著唐邑,他們身處手,喉嚨被咬破,發出風箱破裂的赫赫赫聲,但從嘴唇上下開合的形狀看得出,他們在向唐邑求救。

“救救我們,救我,我不想死……”他們都說著類似的話。

唐邑眼珠子從這個鮮血淋淋的臉上轉到那個臉頰破爛的面龐裏,他兩腳無章法的來回走動,一時間不知道具體該去幫誰。

他太過自信和自傲,以為做的毫無破綻,還特地打電話聯系燕臨,打算讓對方失望一番,再去最後對方燕臨,他搞錯了先後關系,其實一開始,最該解決的是燕臨,若是處理了燕臨,那麽其他的問題,就都算不上問題了。

是他害了這些跟著來的人,是他將他們拖入這場死亡絕境裏。

“停下,讓他們停下,一切都是我安排了,和他們無關,他們只是幫手,你有什麽沖著我來。”

“我知道你在,出來啊。”唐邑看向四周,想把暗裏的那個人給叫出來。

可等了一會,沒人現身。

反而是一開始出現的那個血肉模糊的白骨,在靜立了一段時間後,開始朝他走進。

圍著的鬼魂自發給它讓出到,於是白骨搖晃著眼看著就要走到唐邑面前。

唐邑往後面退,腳碰到倒在地上的人,對方血淋淋的手緊抓他的腳,讓唐邑一時間沒法再退。

白骨兩顆眼珠子其中一顆被扣挖走了,鮮血模糊它的臉,另外一顆眼睛,雖然還在,然而猩紅的鮮血不斷從裏面往外湧。

唐邑瞬間無路可退。

白骨逼近到他面前,他身上帶了短刀,可他揮舞出去,砍在白骨上,直接卡在骨縫裏,抽抜裏不但沒抜出來,反而將白骨給往身前拉近了更多。

白骨擡起手,往唐邑脖子上伸,下一刻染著鮮血的手指掐住了唐邑的脖子,唐邑奮力推拒,拳頭打,上腳踢,頸子上的兩只手一點沒受影響,反而越掐越緊。

強烈窒息感頃刻間襲來,腹部空氣被擠壓出去,唐邑只覺得喉骨一陣刮骨的痛,他嘴巴張著,然而呼吸越加艱難,仰著頭,陽光似乎刻意避開這裏,周遭一片灰暗,淒厲的慘叫變得慢慢遙遠起來,唐邑切身感受到了死亡,忽的,餘光裏看到一個身影從遠處一棵樹木後走了出來,他猛地眨下眼,然後看著那個身高腿長、容貌俊朗,猶如時尚雜志裏走出來的男子,對方面容冷沈,淡漠地盯著他。

唐邑眼眶因為窒息而逐漸發紅,對方長腿幾步就走到了鬼魂包圍圈外面。

男人站定著,視線漠然無波地掃了四周一圈,看到一地被鬼魂啃食的人,只看了兩眼,就移開了目光。

唐邑嘴巴開合,然而聲音被扼制在喉嚨低。

燕臨垂在身側的手稍擡了點起來,然後做了暫停的手勢。

下一刻唐邑直覺脖子上一松,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拿開,同時站他面前的一副血肉模糊的白骨也跨到一邊。

唐邑以為燕臨會走過來,對方卻忽然沒動作,矗立在外圈。

“……他們都是因你而死,若不是你,這些人完全可以好好活著。”燕臨雖站在下方,地勢比唐邑低,不過周身的淩然氣勢半分不減,反而比唐邑更為強大。

唐邑不否認燕臨說的這話,他是有錯,然而真正導致這一切,卻是燕臨,若不是他扔了顆石頭過來,打破他的法術,這些鬼魂怎麽會發現他們,真正的行兇者分明是燕臨,他倒是好,把自己撇了出去。

好像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過一樣。

唐邑緊握著手裏的刀,盡然燕臨不過來,那麽他過去也行。

快步往前面走,有鬼魂過來阻攔他,一個兩個,三個……然而更多。

鬼魂圍著唐邑,開始時唐邑還能勉強應付,但到後面尤其是左臂被鬼魂給咬傷後,他身體就似乎瞬間變沈了不少,揮刀的動作都變得越發緩慢。

有鬼魂撲向他,將他撲倒在地,脖子上驀地一陣撕裂的痛,鮮血噴湧出來,唐邑在無盡的痛楚裏,流血而亡。

至於他的血肉,則被蜂擁而至的鬼魂給相繼吃食幹凈。

燕臨看著一地殘缺不全的屍體,大概十分鐘時間都沒有用到,所有原本還活著的人,就已經被鬼魂給相繼要死啃食了。

山風吹拂而來,裹攜著濃烈的鮮血氣息,燕臨轉身往山下走。

一邊走,一邊拿出電話往家裏那邊打。

打的是驍柏的手機。

鈴聲響了數遍,無人接聽,燕臨捏著電話,預感到有什麽事情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。

他快速奔跑回車上,駕駛汽車,往城裏趕。

趕回家裏,推開房門就往樓上走,轉腳去驍柏房間,門大大敞開,裏面空無一人。

冷風直往燕臨臉龐上吹,雖然風將屋裏一些氣味給吹散了不少,但還不至於完全清除,因而燕臨哪怕只是站在門口,沒有進到裏面,依舊聞到了那股隱約刺鼻的味道,何況地上還有原本該穿在驍柏身上的衣服。

燕臨快步下樓,拉開車門,下一刻嘭一聲關上,他返回屋子,去了地下室。

和樓上狀況一樣,地下室除了濃稠的鮮血外,再無其他,沒有一絲一毫嚴昕的影子。

燕臨走出地下室,站在血紅的霞光下,霞光從天穹撒落下來,落了他半身,至於另外那一半,似乎光芒無法蔓延過去,靜靜佇立了有近十分鐘,燕臨抽身回屋。

他到樓上自己房間,找出一些符紙和蠟燭香,以極快的速度擺好陣,點燃蠟燭香,燃燒符紙,灰燼飄落在案板上,飄在那把取了刀鞘,橫放著的斷臂。

他到是佩服黃朝連宇他們,明明和自己有著血契關系,竟然還敢背叛他,可以,那麽接下來就真的不能再怪他了。

燕臨拿起刀,往自己手腕上輕輕割了一刀,鮮紅血珠子從傷口冒出來,流入下方放著的碗裏。

一刀過後,停了片刻,燕臨又在旁邊幾厘米遠的地方,再次割開一刀,傷口很細,對他來說痛感不多,血流速度也不大,血液嘀嗒嘀嗒。

清脆又悅耳。

啊,忽然的,一道痛叫聲冒了出來,其他三者一起停下,看下發出聲音的李宣。

李宣自己也非常詫異,完全是毫無掙紮,手臂上就驀地一陣刀割般的鈍痛,他低目往手腕看去,就看到一條突兀出現的血痕,鮮血從裏面往外瘋狂湧動起來,幾乎是一瞬間,就染紅了許多池水。

李宣表情怔怔的,一時間沒有立刻反應過來。

“燕臨,他回去了。”說這話的是黃朝,他瞳孔倏地一縮,緊盯著李宣的手臂。

黃朝在最初連宇提議離開那會,心中就想過這個問題,但他到是不怕,原本燕臨傷自己一分,他們該受到十倍反噬,由於驍柏的原因,受到桎梏力已經有松動的跡象。

何況這種方法不是絕對無解的,燕臨多半也知道,所以下手還是輕了。

例如燕臨讓他們流多少血,做為鬼魂的他們,可以從活人那裏取得多少。

李宣捂著自己流淌鮮血的手臂,身體往上方一躥,就躥出泳池,回到水岸邊,他快步走到靠墻的沙發上坐著。

就在他上去不多時,謝園那裏,和李宣同一條手臂,位置不同的地方,一條幾乎一模一樣的傷口出現。

因為有了些準備,所以當自己臂膀上刺痛襲來,謝園就臉色變了一瞬,到是不像李宣直接呼出聲來。

謝園在李宣後,登上了岸。

剩下連宇和黃朝,他們都停下了動作,黃朝手撐著池壁,身體往上一躍,就躍了出去。

池岸上躺在連宇懷裏的人這會睜開了眼,在看到李宣和謝園忽然手臂流血後,表情呆了一瞬,然後好像是猜到了具體緣由,嘴角彎起,仿佛在無聲地笑著。

黃朝彎腰,把渾身刺倮的驍柏給抱離了地面。

抱著往泳池外面走,走著走著,他脖子上開始流血,血水順著他手臂,流到懷裏抱著人身上,將驍柏細白的皮膚給染得鮮紅。

連宇在後面叫住黃朝。

“你去哪裏?”

“給他找套衣服,不能就這麽一直光著吧。”黃朝沒回頭,泳池一邊有面巨大的落地窗,他往落地窗裏看,看著裏面唯一的人影,他的,還有連宇的,都沒有在裏面。

連宇張了張嘴,當脖子上刺痛襲來,他擡手往傷口處抹了把,一手的鮮血。

黃朝走出泳池,雖然沒有來過這裏,但臥室的大體方位,還是清楚,走進一間房屋,把驍柏放在擱置中間的床鋪上,也不管流血的脖子,就去拉開衣櫃,從裏面翻找出一套淺色系的休閑裝,又去浴室拿了張浴巾,先把驍柏身上的水給擦幹凈,然後把人扶起來,靠坐在床頭,給他把衣服一一套上。

驍柏手腳都無力,就這麽看著黃朝給他套好衣服,頭發還濕潤滴答著水,黃朝垂著眼,目光裏意外流露出一絲溫柔,動作輕柔地用毛巾給驍柏擦著頭發,脖子上的血流速慢了下來,傷口卻始終在,不見有愈合的跡象,黃朝小心著,沒讓血再染到驍柏身上。

都弄好後,黃朝才拿微微泛濕的毛巾把頸部的血液擦去。

驍柏閉了閉眼,然後睜開。

他看向黃朝,有段時間沒有說過話,聲音都喑啞得厲害:“你們身上的傷口,都是因為燕臨?”

聞言黃朝猛地一擡眸,銳利眸光似乎能把人身體都給刺個通透,而被他盯著的人,似乎毫無所覺,甚至於原本冷木的臉上,這會竟是有了絲笑意。

“你還知道什麽?”

驍柏低低笑出了聲,他彎著唇道:“比你認為的還多。”

黃朝一條腿跪上'床,身體傾到驍柏面前,他手抓著驍柏肩膀:“別存什麽幻想,就算燕臨真找過來,我們也會在他搶走你之前,把你給殺了。”

驍柏微怔。

黃朝以為驍柏這是被嚇著了,誰知道下一刻,驍柏眉往上一揚。

語氣似乎十分篤定:“你舍不得殺我,睡過我幾次,就喜歡上我了,黃朝,你也不過如此。”

像是被瞬間說中心中,黃朝臉一泠,手順勢掐住驍柏脖子,驍柏眼睛直視著他,帶著挑釁和冷傲,好像期待著黃朝就這麽將他掐斷脖子。

黃朝猛地松開手,他拳頭捏緊又放開。

到不是因為認同驍柏的話,而是無論那個時間點都好,但肯定不是現在,不是現在就殺了驍柏。

黃朝起身離開房間,將房門給反鎖上。

另外三個都從泳池走了出來,大家聚集在客廳裏,商量著對策。

他們很燕臨有著血契關系,燕臨若是死了,他們必將一同魂飛魄散,憎恨燕臨殺了他們是一回事,但也沒有誰真的會那麽蠢,去做這種玉石俱焚的事。

可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。

連宇提議道:“先找到解除血契的方法,不然我們始終都要受到束縛。”

“也對,做再多,都需要一個大前提。”謝園同意連宇的話。

李宣頭腦轉速不快,想點子的事都交由連宇和黃朝,他一般都是附和的一員。

“我沒意見。”李宣道。

連宇視線看向黃朝,後者搖了搖頭,不同意連宇的提議。

“我倒是覺得,接觸血契,和解決燕臨這兩件事,應該放在一起。”

“怎麽放?”李宣心直口快。

黃朝笑了一下,脖子上沒有纏紗布,之前突兀出現的傷口一瞬間裏看起來猙獰可怖,若是換了常人,這會大概血流死亡了。

“將燕臨給綁了,然後讓他主動給我們接觸血契。”

“怕是沒這麽容易。”這話是謝園說的。

“是不容易,但肯定比我們臨時去找方法的好,法子燕臨那裏肯定有,而想要讓一個人屈服,辦法更多的是。”

黃朝這麽一解釋,李宣和謝園都聽明白了。

至於連宇,他到是沒想爭個高下,他更為在意結果。

過程能快,就最好快。

彼此達成共識,正要夜晚馬上就要來臨,晚霞已經被灰色的夜幕一點點取代,四鬼分工,留一個在屋裏,另外三個前去燕臨那裏,尋找合適的時機。

然而怎麽說來著,計劃趕不上變化,當他們起身,往門口走去時,走在最前面的黃朝忽然停下腳,他側耳細聽,隱約聽到有汽車轟鳴聲往這邊靠近。

幾秒鐘後,聲音明顯,不只他聽到了,旁的李宣他們也都有所耳聞。

汽車呼嘯而來,直接停在房門外,車門打開的聲音他們聽力敏銳,聽見了。

再之後,沒有聽到腳步聲,可這個時候,四鬼都能清楚感知到,門外來的是什麽。

對方和他們一樣,都是鬼魂。

而他們認識的鬼魂中,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那麽一個。

應該在地下室的血池裏,竟是在這個時候,掙脫了禁制,直接沖破出來,還找到這裏來。

黃朝盯著房門一動不動,後面的李宣看了看謝園,又去看連宇,他驚得嘴巴都隱隱合不上。

嚴昕,來的是嚴昕。

身體直接穿透房門,進到了裏面。

站定在玄關,嚴昕陰鶩到極點的眸子掃視了一圈屋裏的幾鬼,他聲音極度低沈:“你們之前帶過來的人在哪裏?”

沒有任何客套話,哪怕曾經彼此是交心的朋友,到了這個時候,早就已經算是陌路。

“你指的誰?”大家都清楚嚴昕話裏的人是驍柏,可黃朝沒打算嚴昕這麽一說,就把人給交出去。

那人身體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名器,嚴昕就這麽想獨自占有,想的太美好。

嚴昕往前走了兩步,離黃朝不到五米距離遠。

“別給我裝傻,要麽現在給我,要麽我自己去搶。”嚴昕向來給人祥和紳士的感覺,還從來沒有在黃朝他面前露出過這樣絕對強硬的一面。

因為是朋友,所以性格方面會有所收斂,也許,這時候的他們,才是真正的他們。

“人我們肯定是不是主動給的,你若是能搶走,那麽就來。”雖然上次的交手裏,黃朝敗在了嚴昕手裏,但那是輕敵了,何況嚴昕體內還有部分桎梏他行動的陰氣在,黃朝不覺得這種狀況下,他們四對一,還會輸給嚴昕。

黃朝這面旗子插得太快,當失敗來臨時,他驚愕得楞在原地,眼睜睜看著嚴昕從他們面前走過,走去那間反鎖住的房間裏。

那屋子可以防活人,卻是防不了鬼魂。

他和連宇還算好,起碼能勉強站著,至於李宣和謝園,則是趴倒在地上,無從得知這中間具體發生了什麽,嚴昕似乎比上次他們見面時,力量還要強大一分,他們幾個完全無招架的能力,就被嚴昕給一拳擊飛一個,一腳踹開一個。

腹部遭受到重擊,這會全是鈍痛,似乎肋骨都由此斷裂了一根,黃朝摁著肚子,他們被燕臨給控制了數天,現在又敗在嚴昕手下,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襲來,黃朝心中翻江倒海一樣難以接受這些事實。

他揮手砸破了墻壁,身形暴起,朝嚴昕離開的方向追過去。

嚴昕還在屋裏,正彎腰看起來要去抱坐床邊的驍柏,感知到巨大的危險襲來,嚴昕松開手臂,往一邊退開。

黃朝的拳頭嘭一聲裏,砸穿了墻壁,手臂陷入到墻壁中,驍柏身體還酸軟著,畢竟整整半天,都被黃朝他們摁著,無法逃離。

黃朝的拳頭擊打的對象是嚴昕,驍柏就坐著沒有動,拳風擦過臉頰,帶來微微的刮痛。

黃朝一步跨到驍柏面前,擋住嚴昕的靠近。

他正舉起手臂,要再攻向嚴昕時,忽然身體往前一個趔趄,隨後他緩慢低下頭,就看到自己胸口出現一把尖刀。

刀子從背後直接刺頭過來,貫穿了他的身體。

而痛感前所未有的強烈,這把刀子能夠傷到他,刺破了他的心臟。

身體搖晃著,脖子扭轉到身後,黃朝眸光劇烈閃爍著,他難以置信,一度以為沒有攻擊力的驍柏,一個人類,給了他致命的一刀。

他想問為什麽,嘴巴一張,噗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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